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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笔尖】心雨(小说)

时间:2022-04-18   浏览:19次

她,短短的蘑菇头上斜戴着毛绒绒的红色八角帽,那一排齐刷刷的流海恰好遮住眉毛,映衬着圆溜溜的双眼越发的乌黑发亮。颈间随意缠绕着奶白色丝巾,有手工刺绣的一丛君子兰,两只粉色蝴蝶随着冷冽的风绕着或绽放或含苞的兰翩翩起舞。大红色羽绒服和八角帽相呼应的同一色系。黑色绒裤和皮靴,站在已被雪覆盖的湖堤上,犹如一幅朦胧的、诗意的画卷。

从撅得老高的小嘴看出她不开心,而且非常烦躁。刚才老师把她叫到了办公室,告诫她偏科太厉害。高中以来第一次的期末考试,同是一百分的试卷,语文94、数学49分。对着一层薄冰的湖面发了会呆,在学校围墙下拾得半边被遗弃的青色砖块,用力地扔了出去。“咔擦”一声脆响,湖面被击碎的冰窟窿溅起喷泉似的水花。她感到一丝快意,浅露了一下小贝齿。可随着水花溅起的同时还冒出了一个人,脸上泛着愤怒的光。看见她,眼神突然又变得有些欣喜。有片刻的恍惚,她以为他是从冰窟窿里钻出来的水鬼,吓得怔住。

回过神来的她远远地冲他喊:“藏在湖堤下想吓死人啊?”小麦色的皮肤,一身黑衣,他裂开嘴笑了。她看见,他的牙齿比雪还耀眼。

她听说通往湖边的小门被人封住了,是被人封住而不是锁住。要知道自从上高中以来那面湖可是她唯一感兴趣的地方。她急匆匆跑去一探究竟,高高的围墙只有一条到湖边的那个通道,真有个高黑瘦的男孩,靠在门框上,一条长腿高高的抬起撑在对面墙上。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小流氓模样挡住了同学们的去路,大家扫兴地折回到校园操场。认出被她当作水鬼的他,她又冒火了,气冲冲走上前,刚想朝着他的长腿踹上一脚,他慌忙撤回腿并侧过身子,小门畅通无阻。

她目不斜视像只高傲的天鹅,下巴和天空对视着来到湖边。大树小树四面八方地伸出白色的手臂,指向天空。镜子般的湖面依然薄冰覆盖,远处有淡淡的薄雾袅绕。天和地都睡着了,只有风轻轻地低声吹着,数声叹息,枝上的雪悄然落下无声无息。她又发起呆来,仅仅在这里,她才能找到那片宁静。没有同学大声地喧哗,也没有老师厉声地呵斥,更没有了心底里的那份浮躁。

寒假过后新的学期开始,为了方便发呆,她精挑细选的座位,挨着窗户正对着外走廊。下课的音乐还没结束,他已站在了她的窗外,伸手进来拿起桌子上的书翻看着,她一把抢过去,收进抽屉。他极其手快的又拿笔记本,赶紧又抢回来放进抽屉,她手忙脚乱地快速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,直到用一把小锁把它们安全的锁起来,向他丢去一个得意的眼神。他,静静地趴在窗台上,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。

草绿花红,柳树从苞芽里绽出嫩黄的新叶,湖水与堤上的柳叶成了一色。粉红色的桃花,宛如旭日东升时飘在天空上的一片云彩。这些娇嫩的色调,酷似一首最温柔的曲子,又如落在黑白琴键上的轻盈弹奏。她,依然喜欢站在湖边,站成了一道风景。

他的脚步再也不听大脑使唤,走进了这道风景,走近了她的身边。突然地造访,她愕然地睁着惊恐的大眼睛看着他,微蹙着秀眉。他不敢言语,默默地站着,一次、两次......。他的眼神跟着她。他的脚步随着她。他的身影伴着她。他不言她不语。她当他一团空气,他就是一团空气。

一年级结束,高二开始分文理科,他她分在了一个班。尴尬和羞涩开始滋长,他和班上所有的女生说话,独不理她,看见她会迅速低下头。湖边,他和她保持十步距离。她看湖、他看她。

他和她的闺蜜成了朋友,并自作主张搬到和闺蜜同桌。每次听到他俩谈笑风生,无名的火陡然升起,跑到他的桌前,把书、笔记本一个一个的往地上扔。和上学期的她一样,他手忙脚乱的把桌上、地上的东西收进抽屉,锁起来,摇着手中的钥匙,走出教室,留下气急败坏的她。

望着他的背影,霸道地对闺蜜说:“以后不许和这个臭屁哄哄的家伙讲话!”可是,在她利用一切时间,大费脑筋的对着字典译读,老爸拿回来的一套四大本半白话文《红楼梦》的时候,依然听到他俩的谈笑声。她狠狠地盖上书,扭头愤愤地朝他瞪过去,接触到她的目光,他赶紧闭嘴低头。

班主任发下来一张表格,填写年龄,爱好之类的,她在爱好那栏恶作剧地写上了唱歌、跳舞。结果毫无责任心的班主任,不经过考察的让一个唱歌直嗓子、跳舞耍猴拳的她当上了文艺委员。国庆节班级大合唱比赛、元旦校文艺节目表演、年底班级联欢会,忙得她遗忘了宝哥哥和林妹妹暧昧的爱情。早读书、午读报的时间都被她用来排练大合唱、课间游说同学报名。晚自习大家写作业的时候,她则寻到侧楼一年级空教室,冬天的夜,没有鸟虫歌鸣,显得格外的寂静,她感到莫名的恐惧,故意大声唱着歌继续编排舞蹈动作。抬头看见他不知何时守在了教室外,悬着的心,瞬间安全落下。

借不到整齐的服装、弄不到好看的道具、请不到专业的老师,她的舞蹈《高山青》就要出台了。看到云雾缭绕里出来的长袖飘飘的仙女们、看到和她同曲子靓丽霸气的劲舞《高山青》,她仅存的一点底气彻底瓦解。主持人终于喊到她的名字,小腿颤抖着走上台,竟然忘了自己编排的好几个动作,于是,九个人的集体舞变成了以她为首的群魔乱舞。舞蹈在热锅里煎熬着结束,安静的大会议室传来一阵异常脆响的鼓掌声,谢幕抬头望去,他夸张地站在了椅子上,使劲地拍着巴掌,嘴里喊着:“好,好!”当时的她,真的想哭。

午休,趴在教室桌子上睡觉的她被喧哗声吵醒,抬头看见他拿着一沓贺年片,在她旁边的桌子上一张张地摊开,边摆边吆喝:“红楼梦金陵十二钗,随便挑,随便选,不要钱,数量有限,抓紧时间,不拿白不拿啦!”她不屑地斜睨了他一眼,并没伸出手去。很快,他的四周包括后背都被压上了同学,白拿了贺卡的同学很快散去,他从袖子里抖出一张夹进了她桌上的书里,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,转身离开。

她在书里找到贺卡,一个字也没留下。只有宝玉在桃花纷飞的树下深情凝望黛玉看书的图画。有小鹿在轻撞她的小心脏。

快乐的日子就像上帝打了个喷嚏般短暂。转眼到了高三,一天过去,两天过去,三个星期过去了,她的眼睛慌乱地在校园里寻找着他的身影。她不得不拉下脸皮问闺蜜,“他转校了,你不知道他妈妈是我们的副校长吧?第一天报名就和人打架,副校长觉得太没面子就把他给转到别的学校了。”

寒假,她和哥哥准备到舅舅家去吃饭,出门不远,她看见他抱着黑色的羽绒服站在路口。雪花像扯破了的棉絮一样在空中飞舞,没有目的地的四处飘落,撑开的伞被风吹的四面歪倒,用双手紧紧抱着伞柄。走到铁路的高架桥上,风更猛了,在空中怒吼着,声音凄厉,和雪地上的脚步声混合在一起,成了一种古怪的音乐,并不美妙的音乐刺痛着耳膜。可她却依然清晰地听见身后他的脚步声,十步的距离。

他没有跟着她进到有暖气的屋子,站在了楼下。她在窗前打着手势示意他回家,他摇摇头,用唇语说:“等——你。”半小时后,他缩着身子蹲在地上,又赶紧站起来对着手哈气。看着窗外不停跺脚的他,她又示意他把手上的羽绒服披在身上,他继续用唇语说:“我——不——冷。”

她匆匆吃过饭借口身体不适提前离开。他用一直抱在胸前带着他体温的黑色羽绒袄裹住了她,小企鹅似的在雪地上蹒跚,他跟在身后,不近不远。雪已经停了,风也渐渐地减轻了它的威力。树和屋顶都积了很厚的雪,在灰暗的暮色里闪闪发亮。路上寥寥的几个行人匆忙地走着,留了一些脚印在雪上,深深的脚印疲倦地睡在那里,冷的动都不想动一下。他她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,听着脚下冰雪开花的声音。

冬去春来,春去夏来,高中毕业。她考上了美术学院,他进了小工厂。夏天的夜,月亮像一只小船,在天空中自由的划行;星星像宝石般的发着光,神秘地眨着那迷人的眼睛。即将开学,第一次破天荒的在路口等他,抱着几本工艺绘画书籍和一打张学友碟片出现在她面前。他知道她所有的兴趣以及动向,她看着他,笑眯眯的眼睛成了下弦月;他看着她,呵呵傻乐的模样匪气无影,甜蜜的暖流直抵心里。可是,当他出现在她母亲面前时,母亲审犯人似的问了很多问题,然后非常严厉地对他下了逐客令。

送他到路口,月亮格外有辉煌的光明,照着整条柏油马路清清楚楚地延展出来。 听到她的叹息,他说:“我一定要努力做到让妈妈接受我,请你相信。”她使劲地点头表示非常的相信。萤火虫成群的飞过,仿佛是月亮掉落下来的眼泪精灵。

“以后不许和这娃来往,瞧他吊儿郎当的外表就不是好孩子。不然以后惹毛了他,你被打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。”母亲说话虽然有些夸张。可他本就是风云人物,惹事生非,打架斗殴。即使上班之后也没改变多少,练就了一身的好肌肉,却经常看到伤痕;滴溜乱转的大眼睛,时刻防备着什么似的;黑的发亮的皮肤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;无论站着还是坐着,一条腿必定会在那里不停地抖动;白衬衫从来只扣一粒纽扣,不可一世的表情,咋一看,和地痞小流氓确实没什么区别。

树叶开始发黄,而且越来越黄,仿佛在苦苦哀求太阳归来。但太阳总不露面,瓦灰色的浮云铺天盖地的涌来,遮蔽了一切,处处充满了忧郁的气氛。她正在学习瓷砖工艺绘画,红砖黑瓦砌成的基地,两扇大铁门被严严实实的锁上,四面都用玻璃镶成如养花的玻璃房里,十多个风华正茂的女子,静静地在瓷砖上描图作画。老师说瓷砖画是绝密技艺,所以作画的女子们被锁在了一层又一层的笼子里,只有在规定的时间才能上厕所、吃饭,连只苍蝇进去都要打报告。

偏僻又神秘的学习基地很少有人知晓,而他似乎孙悟空转世。看着她急急地走来,她又看见他的牙,比雪还耀眼。“看样子是有喜事呢?” “小精怪,看表情都能猜到。告诉你个好消息,我考上军校了,明天就走。” “啊?这么快。” “不过,是要去祖国的边疆西藏。我好担心在那么偏远的地方联系不到你。” “不会的,我们经常写信。” “你一定要等我,等我有资格回来娶你。” “嗯!”她笑着连连点头,眼泪却簌簌地落。他也红了眼眶,泪水开始打转,急忙抬头望向天空,极力地想让泪水回到眼眶里。

十五年后的今天,已经退役在检察院工作的他利用各种途径,终于召集了三十个同学的聚会。他她又相遇了,吃过年饭到歌厅,他邀请她同唱《心雨》。

她:我的思念是不可触摸的网,我的思念不再是决堤的海。

他:为什么总在那些飘雨的日子,深深地把你想起。

她:我的心是六月的情,沥沥下着细雨。

他:想你想你想你想你,最后一次想你。

她:因为明天我将成为别人的新娘。她的声音开始哽咽。

他:为什么总在那些飘雨的日子,深深地把你想起。他的嗓音变得嘶哑。

一曲终,有那么片刻的宁静,忽然一阵潮水般的掌声,有同学说:“只有感同身受的人才能唱出如此的深情吧。不如给我们说说你们后来的故事啊。”

他考上军校走后,她搬了家,等了他三年,没有音讯。妈妈开始要她相亲,她婉言谢绝了李大妈张二婶的热心快肠。又等了他三年,依然没有丝毫的音讯,妈妈以脱离母女关系为要挟逼她结婚,她终于点了头。

在成为别人新娘的前一天,她在镜前试着嫁衣。他突然出现在身后,一身戎装,威武挺拔,小麦色肌肤已染成黑土地的颜色。

他她四目交集,无语凝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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